在陈礼先的记忆中,对于妹妹唯一的映像就是她是个人,除此之外其他和人都不搭边。
古灵精怪?喜好挑事?打人起劲?这些在陈礼先小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如果说正常的画面都是妹妹一副柔柔弱弱黏着哥哥旁边,那么小时候陈礼先做过最多的事就是去别的地方把惹事的陈林巧拎回来,而且每次去都要掏空一大笔钱,打烂东西是小,把人打伤了那可就完蛋了。
每当陈礼先极不情愿的给陈林巧擦拭伤口的时候,她总是一把夺过带血的手帕,然后全然不顾地把酒倒在溢血的伤口上,漫不经心地擦着。
他问她,为什么要和人打架?
她说,别人笑话我们是一群没爹娘的孤儿,说是我们三把爹娘给克死了,要离我们远一点,不然就会被霉运给染上。
从此之后,陈礼先都不会过问陈林巧打架伤人的事,偶尔去领人的他还会把对方的监护人也给打一顿,如果打不过,再叫上王毅,一般来说他们这种阵容在小时候那一片区域已经属于无敌了。
再到后来,他们两都长大了,不过出于陈礼先的身份,小时候陈林巧很怕陈玉瑶,几乎都是和陈礼先一起睡的。那个时候陈礼先不得不面临两种窘境,一个是姐姐的窒息拥抱,一个是妹妹的美足贴脸,睡姿乱来。
真是一段非常有趣的童年,陈礼先自嘲。
再到后来,两人的关系进入到一种非常微妙的境界,出事了一起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发生矛盾那就各种污言秽语怼脸,但是骂完谁也不生气,还能坐在一起吃饭。
陈礼先觉得,虽然自己妹妹不像别人家的那么乖巧懂事,但这也是独属于他陈礼先一人的宝藏,谁也欺负不得,谁也骂不得,只不过后来去了天星宗,小丫头的靠山就荡然无存,这几年的摸爬滚打,准确来说是上学,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
“我突然觉得,你两真是个奇葩,见面都能打架。”
陈玉瑶看着已经醒过来的陈礼先,坐在床边上无奈道。
陈礼先看着手上的绷带,随机把视线投向旁边,哪里陈林巧正被仆人们擦拭脸上的尘土,话又说回来,妹妹几年不见,也长得沉鱼落雁了,该大的地方都大了,该翘的地方一个也没落下,以后肯定也是和姐姐一个样子大美人。
“好家伙,老娘不扒了你的皮不可!”
陈林巧突然大叫着,挥舞着拳头坐起来,把旁边的侍女都吓呆了。
“嗯,看来没事,我回一趟陈家,你两接着打吧。”
陈玉瑶撩下一句狠话,那意思就是你两不怕死的话就再动手吧!
其实陈礼先很明白,他看着陈玉瑶离去的背影,深知对方是单纯不想让陈林巧看到自己,看来姐姐和妹妹的关系一直都没修复呀。
“喂,别闹,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陈礼先走下床,来到陈林巧的边上。
小家伙今年也有一米四了,她继承了母亲漂亮的底子,只不过陈林巧从来都不化妆,是一个把用在练拳上的时间大于学习淑女的少女。
秋水之月,寒天之冰,以天桥构架双眉,粉眼取于凤凰之意,俏脸微红,岁如佳果,诱人可尝。
“你没事吧?”
“废话,我要是能被你打伤,那还叫哥哥?”
“那你为啥也混过去了?”
“笨,你是我妹妹,你都昏了我不昏那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臭男人……就知道哄我……”
她咕噜着,咬着粉粉的嘴皮盯着她。
“没事的话陪我散散步好吗?顺便去看看那个被你打伤的人。”
陈礼先大发慈悲道,两人一拍即合,立马跑出去。
大街上,来往的全是各种名贵的马车,车夫喊人让开的呵斥声只多不少。
她一蹦一跳地走着,手里拿着糖画,一只小手牵着陈礼先的衣服,总是因为过于把注意力放在街边的美景上从而让陈礼先提醒要跟上。
陈礼先和陈林巧有个约定,打架的时候不留余地,但和好的时候还是兄妹。
陈礼先也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要立这种规矩,但他总觉得,自己这又能打又能可爱的妹妹,和别人一比确实属于稀有物种,得加倍呵护。
“家里变化这么大,你对姐姐有什么想法吗?”
他问道。
“她?没什么想法,只要给我钱就好~”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姐姐。”
“再怎么说,我也是她亲妹妹,她不该做这些事,让我们陈家变成过街老鼠,不是?”
“你都知道了?”
“当然,我又不笨,玉瑶大人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虽然我脾气很坏,动不动就要骂人打架,但我老实说内心里也很反感和罪恶这些东西。”
“但我又想了一下,如果有别的出路,姐姐她是不是就会不做些?所以啊,我不能对她的迫不得已指指点点,当然偏见和疏远还是少不了的。”
“我也这么觉得……她好像把所有事都抗在自己身上一样,宗门……王朝……所有东西她都能处理的一干二净。”
“但就是这样……我越觉得可怕,姐姐好像从来没有跟我们一起玩过……她好像在有意无意地和我们保持距离,甚至是划分界限。”
“你是说?”
“只是猜测,总之,林巧,答应我,这段时间好好陪陪玉瑶姐,行吗?”
“我……”
“怎么了?”
“前几天我骂她是一条狗……说她就知道在垃圾里找吃的,不能像个正常人……”
“……”
陈礼先一听立马来气了,他作势要打,可陈林巧见状立马把糖画扔了,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样子怪可怜的,见陈礼先没动手还偷偷在指缝中看一眼,心想哥哥怎么没打自己?
“你真是要把我给气死了!”
陈礼先一甩袖……真是个祖宗,自己又下不了手去打她……
“我也没说错啊……现在咋们陈家不就是这样吗?”
“够了,我不想在听到这句话!”
“首先,这句话是没错,但巧巧,那是你姐姐,你不能对姐姐说脏话,知道吗?”
“知道了……”
“我真的不敢想象姐姐现在有多难过……你知道吗?小时候她最心疼我两了,你这样说她,她该会有多伤心?”
“哎呀……也没什么了……大不了我欠她一个人情……”
“你……你……真是要把我给气死!”
陈礼先越听越抓狂,妹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居然对亲人说欠一个人情?难道说她至始自终都没想过亲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吗?
亲人之间怎么可能讲人情?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血浓于血啊!
似乎看出了陈礼先的愤懑,陈林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推车上,不顾摊主的惊讶,非常诚恳地说:“我其实是一个不喜欢把内心世界透露给别人的人……”
“哥……咋们这个家,你老实说……它有完整过吗?”
“……”
“别的女孩每天有爹娘的爱戴和礼物,我每天只能对着一个偌大的家族发呆,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不需要什么父爱母爱,也不需要什么女孩子的甜蜜,我只需要你们,但是就连你们,也疏远了我……”
“姐姐每天忙那么多事,你又不在身边,我只能对着空气发呆,我没有恨什么,但是当我看见别人一家团圆,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吃饭,打闹,那种笑容就像刀子一样刺到我心坎里,我真的好恨,恨自己没有拥有这种生活,但我又能怎么办?”
“我已经做的很多了,不哭不闹,好好修炼,谁要是惹我我就打回去,我尽量把自己当成一个没事人,但我也不想那样骂姐姐,只是有时候我挤压已久的负面情绪得不到释放,偶尔几次没控制住……就……”
“好了……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了……”
陈礼先上前抱住陈林巧,他蹲着,劲量让陈林巧能看到自己的脸,兄妹两再一次聚集在一起,打心底的温暖。
“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惹玉瑶姐生气了……一会回去向她道歉……”
“嗯,林巧乖,你放心,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了。”
“你啥意思?”
“呵……哥哥有喜欢的人了,咋们这个家伙会热闹起来的。”
他笑着,但眼前的那个人就不乐意了。
陈林巧缓缓张大嘴巴,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陈礼先,而是陈玉瑶。
“你……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怎么了?”
陈礼先有些疑惑地看着陈林巧,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那个狐狸精?”她怒吼道,仿佛这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在这一刻,陈林巧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兄长的压迫感。
他面无表情地走上来,握紧拳头的嘎吱声仿佛宣判某种事物一样让陈林巧心惊肉跳,她蜷缩在角落,看着身影逐渐高大的陈礼先,样子害怕。
“你……你干嘛?”
“我突然觉得,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是改不了嘴臭这个毛病了!”
“喂!陈礼先!你这人有病吧?不是才刚刚一脸和蔼的样子吗?吃错药了?!!”
“把裤子脱了!”
“你要干嘛?死变态果然还是想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吗?”
“我要打你屁股!老实点!”
“草,你是魔鬼吧?我都十四了诶!而且这里这么多人……”
“那就回家打!本来你嫂子是一个很乖巧的人,要是以后她听到了你这样说她,想必她也会很生气罢!所以,我得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好好教训你!”
“妻管严的耙耳朵给我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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